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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烧酒趣事
问:天翻地覆黑龙洞,中间架座什么桥?
什么的水桥上过?源源流入哪个湖?
答:天翻地覆黑龙洞,中间架座阴阳桥,
大米的水桥上过,源源流入洞庭湖。
这一问一答的山歌,说的就是烧酒。对于烧酒,我并不陌生,因为我从小就与烧酒结下不解之缘。
小时,父亲一日三餐爱喝点小酒,家里便经常烧酒。要烧酒必先酿酒,酿酒最关键的是要煮好酒饭。当晨曦刚从天边探出半边脸时,母亲就风风火火的在灶房里忙碌开了。先把清澈的井水倒进大铁锅里,在满是烟炱黑灰的灶孔里烧旺柴火,直到把大铁锅里的水烧沸,再把25斤大米倒入沸水中央,如果沸水中突出一个小碗高的米丘不被浸湿,这说明这水量恰到好处,之后,便用搅饭棒搅拌均匀透水,再把锅盖盖上,等锅里的水再次烧沸时,再用搅饭棒搅匀,然后再盖上锅盖,并把盖沿边的缝隙用湿布条封上,不让漏汽,把灶孔里的柴退出,留下炭火,让酒饭慢慢焙熟。
半小时后,把布条揭掉,稻米的香味就急不可耐的从缝隙里溢出,待整个锅盖掀开,一股热气随着烟雾袅袅扑面而来,稻米饭的香味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钻,尔后,在灶房里荡漾开去。每每这时,我们就贪婪的大口深呼吸,恨不能把这香味永远贮存起来。
母亲趁热装了满满一大锡锅的酒饭当早饭,这种大锅煮的酒饭粒粒米不沾,蓬松而软,香而可口,每当家里煮酒饭时,家里不但不用煮饭,还能吃上粒粒米不沾的米饭,末了,还可以吃上清脆香甜焦黄的锅巴,别提有多惬意了。
然后,把酒饭舀出来,摊薄晾在筛子或干净的塑料纸上,让酒饭慢慢降下温度,当酒饭微温时,撒半斤酒曲拌匀,撮入特制的木桶里,用塑料盖好,上面用蓑衣捂实,就只等它发酵了。
三四天后,木房子里开始飘荡着甜酒的香味,这香味诱着我拿着碧蓝的瓷勺偷偷的舀酒饭吃,味美如甜酒,七八天后,便不能再吃了,那已经完全是酒的味道。
当酒味越来越浓时,周末,母亲便要烧酒了。一大早,母亲便吆喝着我们姐妹起床,接着传来哗啦啦哗啦啦的声音,原来在叫我们的当儿,母亲已经把完全发酵了酒饭一桶一桶的倒入大铁锅里,等我们起床之后,大铁锅上已威严耸立着木制酒甑,木制酒甑上架着一个比大铁锅稍小一点的汽锅,在酒甑中间接上引酒管,酒饭内的酒气蒸发上升到汽锅底部,快速凝聚为酒液,滴落在酒漏里,再顺着引酒竹管流到酒缸里。给人一种很神圣很雄伟的感觉。
母亲特意选周末烧酒,因为周末我们姐妹全在家,烧酒所需干的活儿都有人做。母亲不容商量的安排着我们姐妹的活儿,姐姐是到一里外的地方挑水,而我的任务是把全家的被子和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四妹的任务是坐在灶孔前看柴火。我很不满意我的活儿,太没有诗情画意了,姐姐挑来一挑水后要等汽锅里的水烫手之后,才再去挑,中间可以休息好大一会儿,而且挑水时可以眺望百看不厌的景致,可以亮开歌喉唱那些哥呀妹的山歌,还可以叔伯大妈的聊会天;而四妹一边看柴火一边看着精彩的连环画。而我呢,只有埋着头在那里嚓嚓的不停的搓着捶的,毫无乐趣可言。唯一让我觉得还有点诗意的就是听着酒顺着引酒管嘀答嘀答的滴入酒缸,清脆悦耳。
邻家大妈每每这时会来提桶热水去洗澡或洗衣服,每次都献媚似的和我套近乎:“阿梅,你又洗一大堆衣服呀,我就说你姊妹中你最听话,我家大侄子看上你,把你放(许配的意思)给他,好不好?”我一听又羞又气又急,侧过脸去,正看见四妹朝我挤眉弄眼,于是顾不得她是长辈,气急败坏的说:“我才不放呢,要放放你。”于是任凭大妈怎么说,就再也不理睬她。
把我放给她家侄子,前些天我看见过,十一岁的人了,鼻涕还流得老长,眼看着快流进嘴里了,猛吸气,又把鼻涕吸进去了,唉,想都恶心。
估摸换了四汽锅水之后,母亲拿着一把断柄的瓷勺,接住一些正往下滴的还有温热的米酒,呷一口后,含在嘴里细细品尝,咂咂嘴,自言自语:“还有酒呢。”每当这时,我也装模作样的拿过瓷勺,装腔作势也接了些米酒,学着母亲的样咂咂嘴“真还有酒呢。”也许我现在也能喝杯小酒,可能与从小熏陶在烧酒世家不无关系吧。
尽管还有酒味,但母亲还是很坚决的把酒缸退出,换上了装醋的坛子。纯正的米酒就是这样酿出来的。
一年当中,烧出来的最好的酒是三月桃花酒和九月的重阳酒,这两个月的酿出来的酒饭烧出来的酒纯、醇、香、冲头大,究其原因,是这两个月气温不冷不热,正是酿酒的大好季节,于是每当三月或九月,母亲便要煮了三四锅的酒饭,一直酿到除夕前几天才烧,用以过年时享用,正月里客人喝了直夸赛过琼浆玉液,这时母亲的笑脸灿烂得如一朵野菊花。
的确,在小村寨里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烧酒,但烧出来的酒的味道大相径庭,有的人家烧出来的酒淡如水,没劲头,没喝头;有的虽劲头大,但苦涩难以下咽;有的酒劲头大,但臭腥味。只有母亲烧出来的酒,味纯正醇厚香甜,不打头。好多乡民家里来客都喜欢来我家用米换酒喝,母亲烧得好酒的美名便随之传出去了。但父母绝不卖酒,在他们潜意识里,根本没有做买卖的观念,而且他们认为有辱寨子里纯朴的酒文化。
烧酒时还出现许多趣闻。我家屋后的大伯,去犁田时,披着捂过酒的蓑衣,结果醉倒在田埂上睡了一天。还有二奶奶在烧酒时尝酒,不胜酒力醉倒在酒坛边。寨子西头的二愣子夫妻俩烧酒,烧了一天,换了十汽锅水,酒接了两大缸,二愣子去挑水时,别人问还挑水啊,烧了几锅酒啊,他得意的不无自豪的说:就一锅呀,已经得了两缸子酒了,那酒还在滴答滴答的流呢。他话还没有说完,路人早已笑滚了。以后,谁家烧酒时,大家就调侃,不要象二愣子家烧酒永远滴不完哟。
现在父亲已过花甲之年,因为高血压,听医生的劝诫早已戒了酒,但父亲还津津乐道于当年母亲烧的酒是多么美味,说着还不由自主的咂咂嘴,仿佛又在品尝母亲烧的米酒。而邻家大妈也已老迈不堪了,当我们姐妹回去看望她时,她用深凹进去的嘴唇,含混不清学着我当年的话“要放放你”,唉!大妈呀,我有那么多光彩照人的事你不提,专提我的软肋,看来大妈真是老了。也是的,能不老吗,我都由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爱回忆的妇人。那木制酒甑也已腐烂了,只有那浓浓酒味依然萦绕在心头。
编辑:阿森 信息分类:酒礼酒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