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者－朱文颖

朱文颖（左一）参观两河口酿造车间

　　１、为什么饮酒？

　　我在去四川古蔺县二郎镇的前一夜就喝多了……喝的正是产于二郎镇的郎酒。

　　那晚的泸州灯火璀璨，记得窗外不尽长江滚滚流，记得喝至兴起，正“都付笑谈中”，突然，接下来的一切就都不记得了，醒来时是第二天……说来也怪，于我，难忘的饮酒经历常常分成前后两段。前一段奇峰渐渐突起，喝至形神自由，喝至天地之间再也无所畏惧——后一段则是无边无际的深睡，世界垂直降落下来，真实，沉静，柔软，还有些忧伤。

　　人到底为什么要饮酒？

　　那些醉过的人应该都知道，酒至酣时，平时只能喝三两的坚决要求半斤，半斤的要求一斤……但喝酒的乐趣似乎也正在此，酒让人产生幻觉，酒让人呈现平日不敢轻易呈现的反叛，酒让人产生无所不能的意志力。来来来，端起酒杯，一杯一杯复一杯。明知道再喝下去一定是要醉的，但又为什么不呢？这和人生的意义其实相差无几：一方面，你知道归根到底，一切毫无意义；另一方面，你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有无相生之间，这才是人生呵。

　　所以说，饮酒之人，慢慢从凡俗里升腾起来，成为侠，行走竹林，飞檐走壁；成为书法中的狂草，成为汉语里的巫师……

　　喝酒的人，唯独不是现实中的自己。

　　2、为什么饮郎酒？

　　郎酒是厚的，即便醉酒，我也能感到它骨子里的蔼然。第二天，厚厚然，昏昏然，从泸州出发，在崇山峻岭中一路摇晃，因着昨夜之醉，一切竟犹如太虚幻境。临到下车，只觉满山满谷的酒香。

　　古蔺县二郎镇到了。

　　住的地方能看到赤水河。这条在中国历史上富有传奇色彩的河流，看起来河床不宽，河岸陡峭，远远望去，那河水分明有着沉甸甸的厚度。还是四月的天气，气温却早已过了三十，据说这里夏天的最高温度可以到达四十四度。整个河床就像个大酒缸，日月星辰，物华天宝，还有那看不见、却又无处不在的庞大微生物群……这样的地方，又怎么能不出点神奇的东西呢？
一方水土……不能想像我的家乡苏州能出这样的酒。那是一壶黄酒的黄昏，曲曲折折的长廊点起了红灯笼，曲曲折折的酒意，人生哪有那样爽利呵……但这千古酱香郎酒却也不使刀锋的力量，它不走偏锋——它是力量、岁月和宽厚的混合体。

　　郎酒更像智者的人生。

　　３、意志与诗意

　　“中国人总是要喝酒的。”郎酒人这么说。

　　这话说得有智慧。这话还可以换一种方式表达——中国人多少是压抑的。那么多的推杯换盏之间，背后是一代代中国人面对困境时表现出的韧性与想象力，与此同时，就像汉学家李文森在描绘中国时所使用的方式。他从不把中国当成一个特殊国家，他相信中国的经验也同样是整个世界经验的一部分，所以说，他最终用犹太人对身份的敏感性准确理解了中国的儒家传统在现代世界的挫折感。

　　岁岁年年，年年岁岁，中国人承担了如此多的责任和负荷——中国人不爱酒，还有谁会爱酒？

　　酒中有日月和诗情，所以中国人常常“举杯望明月”。但是，酒，自有其更具力度的品质——“是的，有一种不会受伤害、不可能被埋葬的东西待在我身边，它会把岩石碎成粉碎，它叫做‘我的意志’。”

　　我们参观了天宝洞。有一个细节曾经被很多人引用。最初，天地宝洞一个在上一个在下，本是不相通的。藏酒三年后，天宝洞洞尾就自然塌陷了，形成一个比酒坛还大的自然垂直通道。这样一来的，两洞之间空气得以流通，使得两洞的酒菌自然交流和繁衍，确保了两洞在酒质上的一致性。

　　这是奇事。“人类想办的事大自然在自身母体内只一跺脚就成了。”但谁又告诉你，天地之间没有一种恐怖的、就像老俄狄浦斯一样盲目的意志？

　　那个四渡赤水的故事。何尝不是应验与预设了两位伟人的性格与结局。写《西行漫记》的斯诺，他是这样描述蒋介石的性格与时代的：“蒋氏是散沙集成的金字塔的顶点。他的特别才能使他有能力预知在他下面的伟大力量的移动，而乘时维持他自己的平衡。他从来不作先驱，但他也从来不作后卫……他并不以意志去促成事件，而是事件的意志去推动他。”“蒋氏的领袖才能，实反映了中国人民的长处和弱点。”

　　但是一旦面对毛泽东，蒋介石曾经的优点都变成了致命的弱点——又有谁能够战胜一位充满意志、挑战一切的伟人？

　　４、世界是偏远的

　　举杯畅饮吧。因为饮者为王。

　　就像郎酒的广告语，酒至酣处，“神采飞扬！”端起酒杯，站在这里，北京是偏远的，上海是偏远的，所有的地方都是偏远的……

　　就像一首黑人布鲁斯唱的：

　　别惹我，谁都别惹我

　　因为你绝不会赢

　　我会打垮陆军和海军

　　就凭我和我的郎酒！

编辑：阿森 信息分类：释酒说酒